靠街向阳。床铺不大,但睡一人绰绰有余。被褥都干净整齐,靠窗支了一小桌,码着清齐的旧皮书。可以瞧出来都是少臻从地铺上淘出来的,好些泛毛磨线,他都新理重穿了。
钟燮看了,意外道:“你竟还会修旧书。”
少臻整了铺,应声道:“榕漾教的。”随后起身给他让出床,道:“就睡这吧。”
钟燮见他要走,只道:“下边就是大堂,你是打算睡堂凳还是灶台?”不等少臻回话,钟燮就指了床,道:“你人小,睡里边吧。”
夜里连着一床被子。少臻面着墙,想听雨声,却发觉都被身后这人的呼吸声遮盖。钟燮入眠很快,他应是已经习惯了就这么倒床睡。少臻侧躺僵硬,肩压得难受。逞强的酸疼浑身都是,少臻闭了眼,不知多久,感觉后边人轻声翻了身,宽背和他相抵。
少臻才缓缓躺平,舒坦了些。
他想着钟燮问的那声“要走哪里去”,闭眼却是他师父老贼头的脸。
来日要走哪里去?他终有一日会与榕漾分别,他不能一直都凭着榕漾帮他。他好不容易踩在了实地上,却有些茫然,不知去路。
钟燮的呼吸声微沉,压在少臻胸口。少臻手扶上自己肩头,船货糙重,衣衫下边磨得破皮。他看向钟燮的背,陷入漫长地恍惚,直到睡着。
次日再醒时被子都在身上,少臻被裹得成了粽子。钟燮已经走了,借他纸墨在桌上留了个多谢,压着银子。
那字不像钟燮这人,写得恣意狂态。少臻收了银子,那纸捏指尖待揉掉,又不知怎地,给整齐叠平,压在了枕下。
几日后。
“砰!”
苏舟摔滚下梯,背撞在石板上,撞得狠,人倏地就蜷起来。上边接物的苏硕一愣,时御先跳下去,将苏舟半扶了看。
“无事。”苏舟掌心擦了血,他捏起来,挡了时御的目光,不断道:“无事六哥。”
明日就该等着迎学,今日蒙馆来人给书院修固原先的台架。苏舟一向是递物传具的好手,这次不知怎么,已经出了几次茬子。
“去边上歇着,等会儿先生来送凉汤,你陪着先生。”时御真离了手,由他自己爬起来。
苏舟打小跟他们练拳爬货,从没娇气过。兄长们不惯着,他自己能顶的,向来是自己撑。
苏舟撑地缓了缓,上边的苏硕也下来了。他蹲身在苏舟边上,问他:“昨晚上干什么呢?今儿一直恍惚着。稻儿又闹你了是不是?”
苏舟抬头笑了笑,“没。”他近来睡得不好,眼底下是青的,他扶了把边上的栏,撑站起来,道:“这梯滑,哥你上下留心点。”
时御拍了他后背,“不舒服要给六哥提声。”
“诶。”苏舟垂眸。待两人又上去了,才将掌心里的血擦掉。他撑着栏靠了会儿,日头正烈,他晒了一阵,神情有些疲惫。
一日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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