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五雷轰顶,整个人虚脱了一般,立时瘫软下去,傅意画下意识伸手一揽:“红挽!”
她彻底不省人事。
☆、得失
半盏酒碗,一坟青冢,两行垂泪,三柱烟香,四季山花,五字碑墓,六笙箫咽,七寸肠断,八月疏雨,九泉相隔,十里纸钱漫天。
颜红挽缟素挽发,跪于碑前,一直从晨曦守到黄昏,雨意潇潇,沾濡人衣,落地宛如玉碎,腾起一层白雾,若生烟。
世间一切艳丽,皆在雨雾中褪尽颜色,画意朦胧一般,烟丝轻雨将她的身影勾勒出纤细的边廓,如从瓶颈中旁逸斜出的一朵纯白栀子花,弱不禁风,摇摇欲坠。
“小挽……”靖淳已经来回多次,终于忍耐不住,“回去吧,师父生前最疼爱你,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,他老人家泉下有知,也不会安心的。”
颜红挽被他说得如梦初醒,指尖颤抖地描绘着碑前的名讳,才知道……才知道父亲这回,是真的永远地离开了她!
她“哇”地一声大哭,死死抱住坟茔。
靖淳替她撑着青油伞,劝慰许久,颜红挽才肯被他搀扶着离开。迈出四五步,她若有所觉地抬起头,不远一棵树后,傅意画正执伞而立,乌丝流泻,姿容隽美,软袍上的墨色仿佛无边蔓延的漫漫黑夜,衬出他的面庞肌色似那一触即碎的可贵瑠璃,白得剔透而毫无生气,哗哗的雨声响在伞外,一点清冷溅上他的眉骨间,衣摆边沿早被洇湿了开。
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,又看了她多久。
想到之前的争执,颜红挽白皙细长的十指微微发抖,就像一重又一重的梦魇接踵而来,让她无处挣扎,无处逃避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残忍的事实,正在一点点逼近,逼仄到她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,直至在桎梏中死去。
看到傅意画,靖淳甚是识趣,停下来讲:“小挽,那我先……”
颜红挽淡淡扫了一眼,傅意画的目光正像钉子般扎人,她就觉得五脏六腑被戳穿个洞,一滴一滴地往外淌着血。
父亲的去世对她刺激很大,现在她伤心过度,头脑沉得仿佛灌了铅,万事不能思量,他等在这里,或许是有话想跟她说,又或许他在生气,可是她好累,已经没力气讲话,也没力气跟他争吵。
“我想回去……”她说完,就继续往前走,靖淳见傅意画不动弹,赶紧追前替她撑着伞。
颜红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去了父亲的寝室,她甚至还抱存着一种幻想,想着只要推开门,就可以看到父亲临窗凭栏的背影。
室内摆设东倒西歪,床单枕头统统被掀到地上,放目狼藉,简直像是遭受了一场洗劫。
靖淳震动当场:“怎么回事?!”
颜红挽猛地倒吸口气,才没使自己晕眩过去,尔后心生不妙,启唇呢喃:“书房……去书房……”
他们赶至书房,只瞧莫瑞如同疯了一样,正将书房里的东西翻得凌乱不堪。
靖淳惊呼:“大师兄,你这是做什么?”
莫瑞回过头,目中深绪不明。
颜红挽娇面涨红,气得浑身发抖:“这些都是爹爹的遗物,大师兄你这般行为,便是对爹爹的大不敬!”
莫瑞倒冷静异常,停下动作面对他们,嗤地一笑:“师父是去了,可是有许多事还没有交待清楚。”
“什么意思……”颜红挽不禁问。
莫瑞将视线移向靖淳:“淳师弟,师父临终前把你叫去,可有将什么东西交托给你?”
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眼神,靖淳沉默片刻,斩钉截铁地开口:“没有。”
莫瑞大失所望,转身又去翻箱倒箧。
靖淳迅速冲前阻止,出言叱责:“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如今师父离世,你怎能做出如此不敬之举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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